Tuesday, March 17, 2009

低級外省人

低級外省人
2009-03-18 00:05 |迴響:23|點閱:1404





郭冠英(范蘭欽)寫了一篇文,另外兩篇是否為他之作且置,寫北市圓環那一篇,有那麼一句「高級的外省人」,鬧得滿城風雨。



想來民進黨人與泛綠親認為郭冠英罪該萬死,因為他寫的「高級的外省人」帶有對其他族群的貶意,反之我寫一篇「低級的外省人」是不是民進黨人與泛綠親就該給我錢、寄支票給我或是推我出來選臺北縣縣長?

寫高級的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寫低級的就該是開國元勳人人追而捧之了吧?

一笑。





萬事萬物皆有陰陽,或說相對意、反面意。

如果有高級的外省人,必定有低級的外省人。

總不可能只要是外省人都高級吧?

這麼低能的分類,肯定會違反任何一般世界的常識。



誰高級?誰低級?

是用財富來區分,還是官位?

採軍種分還是黨籍分?

按省籍分或是南方、北方分?





世俗眼光來判,財富、地位應該是最普通的類別法吧。

那麼我想,我的長輩們會被分類到低級的外省人內。



我外公最早是學兵,畢竟讀過書,後來晉升為軍官。

他老人家還守過海南島,我舅舅即出生於海南。

隨著海南島的防守不易,國府選擇撤守,我外公隨軍來臺。

到臺中後任職於車動會,全名為車輛動員委員會,管臺中地區的軍用車輛調度,一但戰端及於臺灣本島,民間車輛亦將歸其管制。



那時有很多軍人發財,靠的是盜賣軍油。

利潤之豐厚呀,不用一毛錢的成本按市價賣出,那還得了?

我外公眼前橫財不發,不取分毫。

之後住到善化,軍方給分了眷村裡的一戶。

家母在臺北榮總找到工作,家父在印尼替世界銀行轉託臺灣幫忙建設當地高速公路之委案當監工,姊姊與我還小,無人照顧,外公外婆北上幫忙。

臨行前,鄰居韓伯伯說:「你們就去吧,房子我給你們看著,將來要是回來善化,好歹還有地方落腳。」

外公認為此乃國家財產,自己住著不離開,那沒話說,不住了,還霸著幹啥?

交回去給國家。



幾十年後眷村改建,人人分到一戶,我們家沒有。

韓爺爺(伯伯是我媽喊的,我得喊爺爺了)說,「你們是老實人,要不,現在多間房可住呀!」





我爺爺也是軍官,跟隨國防醫學院來臺。

他老人家是中尉,一個月兩百來塊薪水,底下四兒一女,食指浩繁,軍餉實在不夠用。

打報告退伍,想自己作些小買賣。

第一個選的行當是賣橘子,沒作多久生意也告失敗,原因是什麼呢?

原來我爺爺和我大伯、父親在賣橘子的時候,壞的爛的不敢拿出來,淨挑好的給客人,父子三人又不擅言詞推銷喊價,賠了幾天,只好收攤。

唯一能做的,剩下送報一途。

父子三人大清早天未光去拖報紙,騎著腳踏車沿家挨戶送。

要是下雨,報紙攥在懷裡,生怕給打溼了,要是訂報紙的人一埋怨,工作沒了怎辦?

家父還出過車禍,因為他送完報還得趕去上課,隔天又是一大清早得去拖報紙,有一天實在太累了,清晨天色又不清楚,一個眨眼多閉了一下,給一輛車撞了,人彈到引擎蓋上。



我爺爺對他們兄弟沒有特別的期待,能讀書,一定想辦法供,不是唸書的料,就去當學徒。

伯父考上軍校,入伍去。

三叔叔接下他的鐵馬,繼續送報供四弟、小妹讀書。

家父只填兩學校,臺大與軍校,他想如果不上臺大,就當海軍,因為他覺得海軍軍官的制服很神氣。

如果都考不上,他自己打算去學修皮鞋。



放榜之日,轟動全村!

他是村裡第二位考上臺大的子弟,前一位是女孩子。

真的是有古時狀元及第大魁天下的那般風景。

人人稱羨熱鬧非常的當兒,我爺爺感歎道:「二十年前是看父敬子,二十年後看子敬父!」



家父帶著新台幣500元去註冊時,不慎錢被扒走了。

眼看是走投無路了,只能滿心懊悔地回家。



我爺爺聽此消息,也不言語,只說:「中午了,先吃飯吧。」

午飯後,爺爺推開紗門走出去,向同村之人借錢。

那個背影,是家父一生的遺憾。

以我爺爺的個性,自然不會說是兒子不小心給人偷了錢,他兒子已是村子裡的一號人物,傳出去了,不是有面子的事。

他寧可自己背上了「兒子有本事考臺大,老子卻沒錢供」的閒言語。



我奶奶早逝,爺爺帶著五小,一家六口住在五坪大小的屋子裡,屋頂是洋鐵皮。

到了長子去唸軍校、二子考上臺大、三子上了高中,漫漫長夜似乎將到盡頭,一家人即將走出最黑暗的時刻。

家父一直送報送到大學畢業入伍當兵。



這是我們家的故事。



我外公一家,我爺爺一家,他們算幸運了,因為他們是軍官,過來臺灣時有家眷。

那些被拉伕的或是下級士官、兵,不准結婚。

到了青春盡被戎馬消磨掉之後,退伍,依舊孤家寡人,無依無靠。

外公、爺爺子女成行且都有成,各有專業,晚年兩老不愁衣食,愛住哪一家就住哪一家,可算人間有福之人。



但那一群老兵呢?

那一群現在被貶得一無是處的外省老兵呢?



時代不曾給過他們機會,他們如此地被戰爭無情地碾過,青春盡成灰。

你在他們某些人的手臂上會看到刺青。

我曾看過最令我震撼的,「保衛大台灣」。

誰會如此地將台灣之名刻在血肉上?



老兵不死,只會凋零。

我看見「保衛大台灣」這動人心魄的刺青,已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昨日當我還是高中生之時。

我很窩囊,我只能用立可白在復興高中的書包上寫下「國中在生」。

很多同學搞不清楚那得從右唸到左,老有人問我,「JK,國中在生什麼意思?」

跟「保衛大台灣」比起來,我算是很沒勁兒的了。



只如今,那些「保衛大台灣」的手臂,應該都化為火葬場裡的幾縷輕煙了吧。

他們不會是將官軍官,沒有一塊公墓等在那裡,搞不好送終的人只剩袍澤,一起住在榮家的伙伴。

無名無姓,歷史不會記住他們。









誰有資格,指著這一群人,要他們滾回去?

我們是搞文革嗎?

文革時期的血統論,「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渾蛋。」

是這樣嗎?

只因你是閩南族群的後生,就憑這一點,就有資格對別人說三道四嗎?





要比什麼?

論雙腳踏在這塊土地上的時間,我的長輩比你還多一倍二倍啦!

坐在電腦前寫部落格,很偉大嗎?

你才幾歲?

你對臺灣有何貢獻?

就憑你說閩南語?

閩南人還不是福建移過來的,不然你祖上是孫悟空呀?從石頭縫兒裡蹦出來的呀?

臺灣又不是世界人種發源地,誰的祖先不是外來者?







哥兒們要是想玩真的,要較勁兒,坐下來比一比。

你或是令祖、令尊、做過什麼偉大事業,讓你有資格自以為是這島嶼的主人,說別人是外來者、外來政權?







愛爬山的樂山者,買份地圖不用多少錢吧?

誰測繪出來的?



我大伯在軍校學的是測量,服役時進入軍方的測量單位。

到他昇校官的時候,已是測量單位的第一把交椅。

除了現在還被軍方視為機密的部份,還沒有釋放到民間給民眾使用的,所有市面上看得到買得到的圖,都是我大伯服務的單位測繪的。

什麼走透透,走透透算什麼,他老人家是爬透透啦!

臺灣每一座山都有他的足跡,從民國五十幾年一直做到七十幾年,才把臺灣山岳所有的圖鉅細靡遺地作出來。

年輕時騎著一輛摩托車,後頭載著工作伙伴(現在還常到我大伯家泡茶,我喊他李叔叔),就往山裡跑。

整個青春,用一張一張的圖寫就。





白河水庫聽說過嗎?

家父退伍後參與的第一個工程。

總工程師要手底下的所有工程師擬出一套施工計劃。

所有人都交了白卷,只有家父提出了一套具體可行的方案。

從此,開啟了他在中華民國工程界大名鼎鼎人人敬畏的職業生涯。



都開車坐車經過高速公路吧?

高架段的墩有多高?

家父爬著梯子上去頂端數鋼筋,就怕包商偷工減料。

穿山掘隧時,剛剛炸藥引爆過,說爬也就爬進去看了,不怕塌下來嗎?

年輕時天不怕地不怕。





我相信很多與我有同樣身世的外省子弟,他們的父執輩,都有一樣的故事。

臺灣的建設,臺灣的經濟,都有他們一草一木之功。







外省人怎麼地?

有白吃臺灣水臺灣米嗎?



本省人有田有地,本來是佃農,耕者有其田之後,是不是都有地了?

三級貧戶、佃農之子的臺灣之子,是不是後來有其田,不再是佃農了?



外省人只有一雙手。

所以國家讓他們去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十大建設、橫貫公路,榮民無役不與,外國人說不可能的工程,不也都完成了。





外省人怎地?

欠臺灣什麼嗎?







英雄不怕出身低。

雖然他們名不見經傳,名不稱焉,無名英雄。





要編排外省人的不是,像我這種對臺灣是沒啥貢獻的,僅管數落,沒有關係。

我是廢物,我是渣滓。

白吃白喝臺灣水臺灣米的飯桶。



不過請你也掂掂自己的份量,不是所有的外省人你都可以辱罵的。

你有何貢獻啊?

你除了用選票選出阿扁貪污玩法毀憲外,你曾做何對臺灣有貢獻的事?





自己好好想一想!

外省人「高級」嗎?

外省人「高級」嗎?
2009-03-17 07:59 |迴響:90|點閱:4824

《野武士周報試刊48》封面主文

前言:藍綠權貴攜手的操弄,分別彼此,緊抓群眾以爭鬥,才是「底層的外省人」與「底層的台灣人」最深沉的悲哀啊‧‧‧



也許,有許多人自認是「高級的外省人」,同樣的,也有一些人自認是「尊貴的台灣人」,他們,堅持著他們的信仰與自負,敵視著「對方」。



這是他們的「自由」,但他們總是在不自覺中,傷害到了太多太多被他們視為是「底層的外省人」與「底層的台灣人」。



外省人「高級」嗎?一向恃才傲物、旁若無人的新聞局小官郭冠英,因為幾篇被指控「郭冠英等於范蘭欽」的極不恰當的文章,引爆了民進黨立委的大加撻伐,讓新科新聞局長蘇俊賓滿面全是豆花。



這樣的話題拋出,重點不僅是郭冠英,還在政客操弄下,刻意要去牽動了台灣最敏感的族群神經線,泛綠的激烈分子抓著這個「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窮追猛打;泛藍的檯面政客,心中似有鬼,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得,一堆人也緊跟著民進黨的基調,口誅筆伐。



》》外省人?竟然是原罪



狂潮中,「外省人」成了一個「原罪」的集合體、共同體,「權貴」與「不愛台灣」的暗潮與指控,又指向了那些一九四九年以後來台的「外省人」,以及他們的後代。



「外省人」真的在過去活得比較「高級」嗎?看看那些口誅筆伐的洩恨語言中,似乎,「外省人」真過的比較優渥,「外省人」當然該要揹負著「原罪」。



也許,有些「外省人」真是如此,他們的父母可能是當年薪水比較穩定的政府官員、國軍軍官與教授老師,可能是在那個動亂的時代中,配合政權得到了好處。



正因為有一些這樣「高級」的人,因為他們的「付出」,才能「造福鄉梓」,讓他們存在的地方「共享福澤」,讓他們的鄰里,因此有機會去過那種像「光陰的故事」、「想我眷村的兄弟們」、「擊壤歌」‧‧‧所描寫的無憂與華美歲月,那種被鋪陳出來的「美好時光」。



這樣的光陰、這類的故事,是誰的光陰、誰的故事?



同樣的,有些「台灣人」也是如此,他們的父母可能是當年比較優渥的醫師、地主、與教授老師,可能是在那個動亂的時代中,也許是配合日本;也許是配合國民黨,在當年的政權下得到了好處。



卻有比例更多的「外省人」,他們的光陰、他們的故事,和大多數的台灣人民一模一樣啊!



甚至,他們過的還更「底層」,是在底層的最底層討生活,他們,竟被刻畫成為「原罪共同體」!



多數的人民,並沒有足夠的政經地位,發不出他們的故事與聲音。



一九四九年,當國民黨政府在大陸兵敗如山倒之際,有多少的「外省人」和三、四百年前的台灣先民一樣,像是個「羅漢腳」般,站在擁擠的甲板上,邊吐酸水邊遠眺西岸,他們,壓根不知將駛往何方?



》》不知為誰而戰、為何而戰?



他們,還比因「白曉燕命案」辭官時的馬英九更疑惑:「不知為誰而戰、為何而戰?」



他們,可能只是在田邊納涼,槍一架,被抓伕了,被迫跟著部隊,一個人離鄉背井,一輩子只能夢迴故鄉,他們,沒有選擇的機會,也沒有人問過他們。



他們,可能是上街買醬油,就被部隊的團長看上眼,槍一架,就要渡過「黑水溝」,他們的父母,從此不知孩兒的下落‧‧‧



這樣的故事有多少?看看中研院張茂桂多年累積的老兵口述歷史吧!看看一些外省人文史團體出版的「寄不出的家書」集吧!八成以上的「第一代外省人」的故事,盡是大時代下的無奈,他們,哪有罪?



在那樣的年代裡,除了那些跟隨著蔣介石政權的「八旗親王」、「皇親貴冑」、「貝勒將軍」與「仕宦子弟」外,還有更多的人是類似是當年跟著清軍入關的「兵勇」地位,他們,是一群被裹脅、根本不知世界發生何事的最底層討生活的「外省人」,沉痛地說,太多的被拉伕來台的「老兵」,地位和三百多年前的「兵勇」很雷同。



歷史巨輪下,已經沒法去一一細究探討當年的怨與仇了,戰亂下的偶然,他們面對了旁人無法理解的生命史,接觸了不是他們能操控的命運。六十年過去了,要他們自己去回顧,恐怕也說不上當年的「抓伕」,對他們的生命,是好?還是壞?悲歡離合,如何說?也何必再說!



但請那些「高級的外省人」或那些台灣本有的仕紳等「尊貴的台灣人」,不要再繼續用你們的恩恩怨怨,加諸在這些無奈的「兵勇」與「台灣人」身上吧!請把你們的政治鬥爭、經濟恩怨,就像你們自稱的「高級」與「尊貴」,有點格調吧!



》》在底層,外省與本省一致



真的,台灣絕大多數的「底層」之「外省人」或「台灣人」,他們的生命歲月,真的並沒有太多的不一樣。



這些「兵勇」,他們剛到台灣的時候,操著南腔北調,就是說不出清晰的「京片子」,在那個「推行國語」的年代裡,他們,也都曾經因講方言,被班長的皮靴踢、被排長當眾打個耳括子。



直到暮年,他們的京片子還是不標準,還要被自己的孫女、孫兒童言笑語:「爺爺,你講的話,我聽不懂耶!」



這些「兵勇」的生活不優渥,頂級士官長一個月才四十八元的薪俸,一個月看不了一場「梁山伯與祝英台」,一領一、二十年,要不是民國五十年代以後,俞大維當國防部長時看不下去了,一次調高到一百四十八元,他們的薪水,在當年的水準,比照現在的印傭、菲勞,高不到哪裡去。



他們的家庭,更不會是「光陰的故事」裡的那一類,不像那些「高級的外省人」一樣有個美滿家庭,有個「大學」畢業的老婆、村子中有著一群整日無所事事,東家長西家短的外省眷村媽媽忙著串門子‧‧‧



為了擔心這些「兵勇」結了婚、生了子,就失去了「反攻復國」的鬥志。這些「兵勇」直到民國四十、五十年代交接時,當「八二三」砲戰過後,在美軍第七鑑隊巡弋台灣海峽下,兩岸幾乎不可能再有大規模戰爭後,蔣介石才准「兵勇」在台灣婚配。



歲月不饒人,這些「兵勇」個個邁入中年,甚至是老年,早在婚姻市場上失去了競爭力,他們能娶的,就是那些「高級外省人」眼中的「台巴子」:農村的貧女、山裡的原住民,他們的親戚,同樣是那些「底層的台灣人」。



「底層的外省人」和「底層的台灣人」,就這樣在歷史洪流推動下,共育出他們的下一代。多數的「底層」眷村媽媽們,十個裡面有八個以上就是本省人。



他們的故事,不會是「光陰的故事」、不會有「擊壤歌」,竹籬笆裡面並沒有「春天」。他們的記憶,恐怕只有孫越孫叔叔演過的「老莫的故事」或是「搭錯車」。



真正的竹籬笆、真正的多數眷村,他們的後代,所謂的多數「外省第二代」,恐怕都是一九六○年代以後,才有機會被孕育,因為他們的父母,在這年代後,才有結婚的機會。



他們,身上流的血,有一半是「外省人」,有一半是「台灣人」;他們往來的親戚,九成以上,都是世居海島的「台灣人」。但是,他們還是在政治鬥爭過程中,被貼上標籤叫作「外省第二代」,現在,大概都還沒有超過五十歲。



至於那些天天在檯面上喜愛高喊「外省第二代如何又如何」的傢伙們,是哪種人的後代?年齡與時間拿出來看一看,就可以說明一切。



那些有機會高唱「擊壤歌」之「眷村中的兄弟們」,父母享有優勢的政經地位,和那些台灣仕紳「尊貴的台灣人」一樣,都有更多的機會,受更好的教育,因此能掌握了詮釋權,講述著那些底層「芋仔蕃薯」都沒生活過的眷村歲月。或者是,傳唱著他們心目中的台灣史。



多數的「兵勇後代」(所謂的「外省第二代」),他們的生活和他們的「底層台灣的表兄、表弟、表姊與表妹們(他們在台灣的親戚,絕大多數都是來自於母系)」都差不多,一起控蕃薯、一起爬樹偷甘蔗、一起在暑假的時候到工地搬磚頭、一起幫爸媽送報紙、一起穿著都是補釘的「太子龍」學生服、也是同樣的多年買不起一雙新皮鞋‧‧‧



他們的爸媽,不管是「底層的外省人」或是「底層的台灣人」,都在養雞、種地瓜;都要響應政府的「客廳即工廠」,在家裡堆滿了塑膠花與毛線球。每一次孩子要註冊的時候,也都是看著父母拿著繳費單,兩道眉毛擠在一塊兒‧‧‧



也許,在哪些不論是「高級的外省人」,或是「尊貴的台灣人」彼此之間,有著太多太多的恩怨情仇,他們彼此之間,也許有著相互不諒解的「原罪」。



但是,回顧生命史中,那些「底層的外省人」與「底層的台灣人」,在過去的一甲子歲月中,他們的際遇、他們的故事、還有他們子女的記憶,哪有差別呢?他們,哪裡有「原罪」?



》》權貴爭鬥,拿底層當籌碼



問題是,「高級的外省人」與「尊貴的台灣人」不斷操弄下,這些「底層的外省人」和「底層的台灣人」竟也被畫成「敵我」了,被迫揹著他們不理解的「原罪」。



操弄中,「階級不平等」被幻化成了「族群的世仇」。冤枉啊!各位有財有勢的「高級的外省人」與「尊貴的台灣人」們啊‧‧‧



這是種不可赦的可惡!弄假竟成真,原本生命記憶相當一致的「底層的外省人」與「底層的台灣人」,竟然被畫分了彼此。



甚至,延襲著過往的「長官/部屬」的積習,以及政經地位不如人的挫折感,加上被那些「高級外省人」與「尊貴台灣人」對立所營造肅殺下的不安全感;這些「底層外省人」與「底層台灣人」竟然也有了分別心,開始將被刻意區分的族群,當成了「想像的共同體」。



到了這種時候,「底層的台灣人」與「底層的外省人」,都成了「高級的外省人」與「尊貴的台灣人」鬥爭的籌碼,扭曲了他們本是一家人的真實。



這樣的藍綠權貴攜手的操弄,分別彼此,緊抓個別群眾以爭鬥,才是一點都不「高級」,也從來不「尊貴」之「底層的外省人」與「底層的台灣人」最深沉的悲哀與冤屈啊‧‧‧

紅樓啟禮,安樂忠華

对于竹联帮及陈启礼,我一直有兴趣。收次篇为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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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啟禮,安樂忠華
分類: 特別報導 | 作者:范蘭欽 |
日期: 11月 21st, 2007 | 語言:簡繁 / 中英

文◎范蘭欽

民國七十年五月的一晚,我站在西門町紅樓前,一男子走過來,玉樹臨風,英俊不凡,我想他就是陳啓禮。聚會是張安樂邀的,他說想安排他大哥與報社的朋友見面,我就找了中央、聯合、中時的幾個人。陳到的晚些,我嫌裏面嘈雜,就出來透透氣。

那個紅樓之會是張安樂與陳啓禮的靈犀。張記得的、想記得的、想叫人記得的,是那晚的陳啓禮。他追隨的是這樣的大哥,他也想這樣被人記得,這樣定位。

陳啓禮那晚給我的印象就是愛國反獨。他說他在管訓時,見榮民悲哭,這些外省老兵被拉夫來台,失業去退輔會找事,却被轉送職訓總隊,等于管訓。陳對此深感不 平,再看到美麗島事件,他說國民黨高官有事必逃國外,蔣經國走後,萬一台獨他要重組竹聯幫,帶弟兄上山打游擊也不受治。他寧選共不選獨。

後來張安樂與我略述了竹聯幫的歷史。他說他早年入幫時,聽到早期的創幫元老,周榕、老怪、陳啓禮等,都在談他們是從小被打出來的,張才知228以來隱藏的仇 恨有多大。陳啓禮從東門國小一年級就常被欺負,下課鈴聲對他來說就是擂臺上的鈴聲。他們必須團結自衛,就這樣組成了幫派,所謂的太保。

但外省子弟多出身軍公教,沒人把混當作一輩子的事,多是混一陣子又去讀書了,不像本省幫派,有較多的利頭,賭場抽頭,商家收保護費等,由小到大可做一輩子。陳啓禮也是去讀淡江文理學院測量科,五十年後就沒混了。五十六年他服完兵役,有個朋友叫斷手小弟,幫戲院畫看板,他就邀陳啓禮入夥,他接生意,陳拉三輪板車,晚上去換廣告片。這時候美軍來台度假,民權西路有個「香港西餐廳」,當地的牛埔幫來索保護費,餐廳老闆陸豪聽人說陳啓禮英俊有勇,可以鎮得住小流氓,就請他做經理。一些朋友退役回來,也聚到陳身邊。牛埔幫乃在五十七年初夏的一個晚上,調集了百來人,刀光閃閃,把餐廳包圍要决一戰。陳啓禮用當年戚繼光對付倭寇的方法,把煮過的竹子削成長矛,居高臨下澆沸水砸石塊却敵。他們從自家四樓眺望查知對方以位在民權東路與與中山北路交口處的「京華飯店」前爲指揮中心,乃派陳功等八人從後門潜出,分乘兩部車包抄,沖到「京華酒店」門口,一刀砍斷對方一名老大之手,另外一名也受重傷。牛埔幫七吋被襲,徒衆潰退,陳啓禮一戰成名。竹聯幫從此從一個學生幫派轉成了社會幫派,以後也開始搞賭抽頭,圍事分紅,據地爲王。綽號旱鴨子的陳啓禮成了霸子。

五十九年夏,竹聯幫成員陳仁因爲耍老千卷幫款逃逸,報警受保護却仍被竹聯幫的張如虹在西門町捅殺一刀。此事報紙大幅報導,陳啓禮被指向警察法律挑戰,被送綠島感化五年。六十四年陳放回來,不與兄弟往來,想要好好做生意,他做消防器材很成功。六十八年底「美麗島事件」後,陳啓禮也爲國憂。

七十年王羽在天厨餐廳被四海幫份子殺傷,鬧上法院,竹聯幫在法庭外殺傷了四海的人,還追入法警室,此被視爲再度向法律挑戰,張安樂怕五十九年事重演,請我邀集記者朋友說明,乃有在紅樓的那次聚會。

此後陳就拿錢出來成立忠孝仁愛信義和平八堂口。陳已與兄弟脫節十一年,除忠堂陳功及平堂外,其他各堂都是後起之輩。等于老兄弟建訓練中心,陳發揚光大,重新出山。

後白狼要去美國讀書,陳叫他不要去,在台好好發展,但張認爲兩岸問題的解决之道在北京,想去美國留學,待到學有所成時好轉往大陸。

張安樂說江南案實是歧途,都怪帥岳峰拖陳下水。陳到美國來見張,二人的共識已有變化,原有的中華民族觀,陳已窄化到中華民國觀,結果在黨國不清之下做出了江南案。張安樂、向拔京,陳志一爲了救陳,反招美國人誣陷投獄。

我一直認爲陳啓禮之奉命去殺江南極不對,江南與他最基本的認同並無大異,對蔣家、對國府並無害,竟因爲一連串的愚昧而做了此事,結果傷害最大的是國府,受利最大的反是陳最厭斥的台獨。所以陳後來很少說江南是間諜叛國那一套,他只說見江有兒子他也難過這種話,又說人生是一站一站,過了就不提。他還說取人性命罪不可赦,他應該打槍打掉最好,但此話乃驕虛,當不得真。

我以後因此不願與陳來往,但張安樂一直是好友,我與陳還不免有點交集。向拔京在美出獄回來後,一早約我見面,說中午約了見陳,一定要拖我去。陳在其公司叫了三碗麵給我們吃,介紹了他在汐止的工地,送了向一個滿天星的表,算是慰問他爲他吃的苦。出來後向幽默的說,在牢裏沒帶手銬,出來反戴上了(指沉甸甸的滿天星)。

2000年前後,我與張安樂去看廣州黃花崗七十二烈士墓,走在墓後的墻坎間,陳啓禮從金邊打電話給張,張把電話交給我,我只得與陳談談。我說我一直想去吳哥窟玩,他說一定要去,要去多天,臺灣人往往只去一兩天,走馬看花,真沒水準,要去看日出日落,那才值得。

後來我去了,去看了日出日落,很喜歡那裏,經過金邊,我沒去看陳,我們並沒好好談過,我見他必然談江南案的是非,就算我說服了他,或他早知道他那件事是沒必要、做錯了,也沒有意義了。他只是個兵,他奉命,但戰役敗了,戰爭根本就是錯的。

陳死的那一刻,我正在「談話頭」餐廳吃飯,隔桌就是向拔京及一些竹公司的人。我與向幾年未見,他怨我爲何不去上海看他,我諾諾。我與向自江南案訂交,他救陳,我護義,殊途同歸。

我看過陳的一封信,他表現了一個反獨促統的愛國者的立場,但他身體已壞,即令有心,也無力再起了。

最後這些年,張、陳仍互相關心,張在統一上老驥伏櫪,陳說你打正面,我攻側面,用我在臺灣的關係助你。現在的竹聯幫徒衆百分之八十都是本省人,當年的外省大哥多已退隱。唯一不變的是大家都是中國人。

張安樂把陸游的詩略改了悼陳啓禮:

死去原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
兩岸和平統一日,家祭毋忘告乃兄。

吵翻天的“高级外省人”的原文

这就是最近在台湾吵翻天的“高级外省人”的原文。不读原文,只听到“高级外省人”就荷尔蒙分泌过剩,大发怒火的人,就像望日而吠,望月而喘的狗或牛。读完後,只觉得政客可鄙,恶心,及下流.文章写于三年前,算来还是前朝时期。三年前不处理,现在却吵翻天。Something is fishy here. 。

文章是浓浓的怀旧味,哀悼圆环之死。作者觉得圆环之死是时过境迁之必然。如此而已。从笔风看,作者是个愤世嫉俗的人,高傲,可能常叹时不我于,怀才而不遇。“高级外省人”在文中是个反讽词。

谁没有偏见?谁没有歧视?承认吧,除了耶稣,佛陀,大多数的我们只是口是心非。假若说“高级外省人”是歧视,那整天喊人“洋鬼子”,“老外”,“大陆妹”,“外省人”的人,不歧视人?

但不可否认,作者是个白目。不知所谓的政治正确(political correctness)。殊不知,在美国有人就顺口溜出一词”黑鬼“而政治生涯完结。对于白目的人,我并不同情他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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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不出來的圓環〔作者:范蘭欽〕

圓環的玻璃建築拆了,民進黨又來指責馬英九。

許多懷念圓環的文章出來了。我看了七月七日「人間副刊」雷驤之文,我知道了它的死因,應該說,我這才知它還曾活著。

問圓環如何死的,要問你多久沒吃過蚵仔煎了?10年?20年?

我記得小時候從新竹上來,我們是高級的外省人哦,不知那次怎會是一個本省伯伯帶我來台北。我來台北就想來圓環,那時東區還是稻田,101是敲敲打打、做槍炮反攻大陸的兵工廠,根本是野外。到台北來不是去西門町就是去圓環吃。那位長輩給我叫了蚵仔煎,加了蛋,人間美味。那時。他看我吃得樂,很滿意。

那時的蛋糕還是厚奶油做的,比凍機油還硬。後來大三,五十八年左右,我去中央酒店跳舞,吃到泡沫奶油(cream cake)蛋糕。人間美味,那時。現在?什麼蛋糕也不稀奇了。

那時,經新生戲院,看到Hershey’s滴狀巧克力,一個一元。大驚,這麼奢侈,克難運動何在?光復大陸何時?後來上成功嶺,一被寵獨子有 Hershey’s,分大家。戰鬥行軍,放在撐起的背包中(做假,怕我們預官累死)。大太陽下由烏日走到到東海大學,拿出來吃,全化了。我們連著錫箔紙吸,再打開舔,一滴不浪費。現在,Hershey’s看也不看(打死才會吃),都是吃歐洲百分之七十以上可可的巧克力。美國?唉,你有沒有程度啊?

以前不喝紅酒,現在必喝,唯一沒變的是,那種好喝那種不好?還是不懂,只好附合:「嗯,不錯。」

圓環是不能喝紅酒的。

後來上大學,搬來台北,多是去西門町,那高級,很少去圓環。再後來,紫氣東移,中華商場拆了,鐵路不見了,西門町也不去了,有了東區。

看了雷驤文,記起來,對呀,台北是一條火車道分開的二個區塊,尤其是淡水線靠河那邊的後站,與鐵路以北的前站,文化截然不同。用現在最喜歡談的228史觀,不就是從鐵路這邊打到這邊嘛。庶民陷城(暴民也好,義民也罷),國軍收復(鎮壓也好,平亂也罷)。但後來呢?庶民已跨過鐵路,入駐王府,去東區 sogo拿禮券,再也沒去後站的今日百貨,遑論看看圓環了。

現在吃鮑魚、魚翅、帝王蟹,還可買回家。圓環不賣這些東西,沒人吃蚵仔煎了。

沒有前站後站,後站的暴發戶也想住帝寶。後站賣的鍋燒瓢盆也沒了,到大賣場去了。只有我老了,頭禿了,冬天戴帽,還會去後站的帽店買幾頂帽子。

我工作的地方離圓環走路就到,但中午,我從來沒去那裡吃飯。台北市政府也搬走了,台北像一盤沙子,重新抖過,圓環抖不見了。

十多年前,過年我還去迪化街買點花生、瓜子、鹽潰鮭魚。現在,冷燻魚都吃膩了,迪化街也不去了。

還有,最重要的,生活型態變了,氣候變了。以前,圓環是日本町人文化的產物,腳登木屐,穿著浴袍衫褲,喀喀達達的走到這裡。不只圓環,旁邊還有許多食店。坐在這裡,車子不多,人聲還可以蓋過車聲。空氣尚好,氣溫不高,過街尚不難。但後來呢,車潮不斷,城熱如焚,有人能夠坐在馬路中心吃東西嗎?沒冷氣能生存嗎?露店難活。當你有了車,當你丟掉了木屐,你不會再去圓環,去了兩者都痛苦。

以前圓環像隻八瓜章魚,鬚臂伸的好遠,後來它全縮回了身體,也沒水了,不再活了。

好啦,怕吵,怕熱,又要保存文化古蹟、愛護本土,那這個代表物必須救活,怎麼辦?搞個玻璃頂啊,徵求比圖,發包設計。做好了,人還是沒有。以前只有個圓環,現在到處有食街,百貨公司樓下或樓上,都有food court。誰在冷氣房中買完了東西,跑到馬路中央一個溫室來吃東西?好吃的東西太多,老實說,蚵仔煎排很後面了。

幾年前我經南京西路,看到那大圓頂,還想是什麼東西啊?要問人,再一想,就圓環嘛。我仍沒進去。

雷驤文指出,八十五年他去圓環,就已經蕭條不堪了。不是建了玻璃房才把人嚇跑的,早沒人來了。

英國有個小火車站,沒多少人上下,要廢,附近居反對,懷舊。地方在車站開公聽會。主持人問,與會者有那位坐火車來的?沒幾個。都是開汽車來的,廢議乃決。

圓環,就像高鐵通車後,台北到台中航線必停一樣,早死了。

馬英九把圓環死馬當活馬醫或許不對,但在台灣強調文化本土的氣氛下,那個市長不做這種事?台灣民主了,但沒有了思考,不知道要走向那去。大家心煩氣躁,都在瞎折騰,就像過馬路變燈前快閃的走路小人一樣,早失掉了從容,早沒了圓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