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中三年中,我最难忘的老师有两位--高一的工艺老师信能格,及高二,高三的生物老师杨义贤。他们都是好老师,特立独行,都有自己的个性与脾气。建中是学生好,老师烂,他们是例外。
把信老师的工艺课比作高中生涯的震撼教育并不为过--那时大家刚考上建中,心中那股兴奋都在信老师的第一堂课后荡然无存。大块头,东北大嗓门,长得很像军中士官长,一进教室,无语,先左右扫视一遍,我心中已经不寒而慄;一开口,我简直开始后悔考上建中,他说,说得很慢,说的很响亮: “我,叫信能格,相信我,你就能及格!” 果不其然,高一课程中,最在同学们心中形成压迫感,最让人感到绝望,最让人花心思花精力,还不见得有回报,就是信老师的工艺课。在制图课中,我们画了无数的图,画好就“面呈”批阅,最常见的就是他哗啦一下,把图纸撕成两半,回去重画,回座时,还得忍受他的冷嘲热讽。问题是我的图那里不对了,我都不知道。我瞪着图纸,自己检讨,自己找可能的理由,再重画,再去信爷那试试运气。这过程很像我后来编程,完全是跟自己较劲。不同的是电脑仁慈多了,不会给你来个见缝插针,伤口上洒盐。
慢慢地,自己也摸索出规律,信爷也越来越少把我的图纸给“哗啦”了。一学期下来,我多年不治的粗心大意,居然就这样给治好了。有些同学进步不大,信老师都真的心狠手辣地给当了,而且当率颇高,血流成河,很多功课好的同学,全栽在工艺这科。这下子大家吓坏了,原来真的遇到了土匪头了,言而有信,动真格的,白刀进红刀出。一学期就这样过了。
到了下半学年,大家已经知道信爷不是吃素的,全都不敢不把工艺不当回事。每个人发了块长条木板,信老板发了话:“从这扁平木板给我搞出个三维立体的东西,什麽都可以。不及格的,补考时,一样给木板,一天内从木板给我兜出个圆球,可以直线滚十几公尺的,及格。” 这太可怕了。从此大家一到工艺课就又画设计图,又锯又切,又拼又凑,忙得很,潜力也激发出来了。期末时,大家的作品是花样百出,琳琅满目。我比较保守,做了把斧头,因为不用太多曲线。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有人做了把金庸小说碧血剑中金蛇郎君的金蛇剑,剑身如同书中所述,就如是一条蛇盘曲而成。我到今天都怀疑是捉刀作品,因为这把剑是期末时突然冒出来的。不过,剑主人好像是及格了。
当然有人不及格,补考时好像真的是兜圆球,但我实在不记得有没有人补考过关。按常理,我实在难想像有谁有本事补考能过居然会落得要补考。这不合逻辑。
生物杨老师的事另文再述。